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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叶all】惊堂(2)

二.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叶修没等到选秀,次日就寻了个由头把莫凡塞到承乾宫做了宫人。承乾宫是一处空院,莫凡这一去顺带收拾了院子出来,刚好为选秀预备着。因只封了个宫人,略等于女子后宫里的官女子,称不上正经主子,他个性又不爱说话,入宫没惊起什么波澜,各宫只当是某日皇帝兴致忽起临幸了一个宫人,随手安置进来的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到了正式选秀的日子,按兴朝规矩,除皇帝外,皇后,皇贵妃和贵妃一并要到场。高英杰知道今天事情重要,挑了一套贵重的衣服首饰要给王杰希拾掇上,王杰希却摇摇头让他换套简单点的来。“今天是选新人入宫,不该是我抢眼的时候。”王杰希对第二套衣服颇为满意,高英杰觉得过分朴素,王杰希已经挥一挥袖,叫人摆驾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到了殿上,高英杰才发觉自己办事多么的不过脑子。皇后穿了明黄朝服,喻贵妃坐在侧边却是穿了一件极淡色的衣服,首饰也只戴了不显眼的样式,要是刚才王杰希穿了自己备的那一套,岂不是要闹个大笑话给人看。

        韩文清居于上方右位,他左边的位置自然是留给叶修的,左右下手坐着喻文州和王杰希。三人就座,等皇帝到来便可以开始选秀。喻文州起身给王杰希请了安,说:“前些日子我身子不适,把选秀名册交给了少天,他做事孟浪,不知有没有好好给您送过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我人已经坐到这儿来了,就是没送来那名册又有何干。”王杰希并不买他的账,端起桌上描金茶具送到嘴边小啜了一口。喻文州脸上笑意不减:“这怎么能等同。若是少天没给您送去,责在他身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难不成这名册还有什么玄机,叫人一看就坏了事了,你且说来我听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没等喻文州回嘴,韩文清就瞪了过来:“今天选秀,你们两个是准备先演一出殿前失仪来给新人们看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杰希和喻文州都不再说话,高英杰在旁听得心惊,他头次见皇后训斥人,话说得不算重,这语气却不轻,训的还是自己主子,他不由得悄悄观察王杰希神色,但不见有异样。王杰希只是不再说话,身子仍然坐得挺直,目光出神地望向殿外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高英杰是担心多余了,因皇后韩文清这脾气,训起人来连皇帝也不放过。眼见辰时已过了,叶修的御驾姗姗来迟,韩文清同众人一同起身迎驾,坐回位置时却皱眉道:“这等大事,也能误了时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又不是什么要紧事,有什么误不误的。”叶修随意捡了个姿势坐着,吩咐侍立的宫人,“传朕的令,让秀子进殿。”

       于是一场选秀方才开始,各家的秀子在宫人引领下分了批次,不疾不徐步入殿中。这一波人便是大多穿得争奇斗艳,少有行头朴素的。然而叶修的全副注意都放在与皇后说小话上,竖起耳朵听来,隐约能听到什么“颇似当年在府上”……韩文清很想提醒他这是在选秀,但又怕在这么多人前拂了他的面子,弄得将来新人也不服皇威,只好一言不发,也不朝他那边转头。

       叶修存心逗弄他,见他不理,直接将手搭在了皇后扶着椅的手背上,啪啪拍了两下:“后宫终究是要由皇后来打理,选秀一事,主要还是要着文清和两位爱妃的意思,朕也知道你们断然不会选些资质不足者进来的。”说罢,竟然起身走下了座。

        选秀惯例,皇帝只坐在高处,点着哪位秀子的名字,哪位才能上前去,却从没有皇帝走下来要看人的。满堂宫人秀子都愣住了,左右张望,却是喻贵妃先下座请送,众人才跟着叩送皇上,叶修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殿。王杰希把黄花梨手串绕在指头上,攮了攮一旁傻愣着的小宫人,低声道:“皇上都出去了,还不快跟上伺候?”小宫人连声应下,猫腰低头快步从人群侧边绕出大殿。

        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       早间乔一帆做好了份内的杂务,又想起今日宫中选秀,这几日王杰希免不了要包东西赏赐新人,就提前上内务府领了金纸。这会子各宫宫人还没着主子的意,没人同他抢,不多时便抱着一摞金纸回来了。回来路上见假山后头几个小宫人围着下棋消遣,眼见这会子无事可做,乔一帆也加进来观看。

  挤进了人群,乔一帆却大惊,被围在当中和人斗棋的一位,穿了件不起眼的水青褂子,但夹着棋子的手指修长白净,戴着枚一见就不像是下人能用的白玉扳指,再看容貌,可不就是皇上吗?他在中草堂伺候,今上圣容是常见的,这些观棋的小宫人难不成是没一个认得皇帝吗?

       “这是廉亲王。”旁边有人小声跟乔一帆说话,“你莫要作声,王爷只是路过了随手和我们玩几盘,不许我们声张。”

       今上叶修有一孪生弟弟,名作叶秋,叶修登基后封作了亲王,赐号廉,这些乔一帆是知道的,于是将信将疑地点点头。叶修随性,与王杰希相处多有调笑的时候,此刻乔一帆忍不住仔细瞧这位廉亲王:世上真有如此肖似的两人,竟连神态都如出一辙。他不禁胡思乱想,若是哪天当朝上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,不知是何光景……

       与叶秋下棋的宫人显然棋艺平平,又或者是过于紧张,连连出错,不多会儿便败下阵来。叶秋翻翻衣带摸了几枚金瓜子赏给他,那人着急忙慌地搓进袖里,高兴地连连磕头谢赏。几人一看王爷出手如此阔绰,都盼望着下一盘叫自己来对弈。乔一帆正神游天外,冷不防被人推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叫你来同本王下棋,不愿意吗?”叶秋笑着看向这个被自己随手指了还没意识到的小宫人,围观者都投来羡慕的目光。乔一帆连忙请罪,上前来坐在了叶秋的对座。

       方才看来王爷棋艺不俗,乔一帆自忖尽全力也赢不过,不敢怠慢,认认真真地走起自己的白子。

       沉进了棋局,适前的紧张也消去了大半,乔一帆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,到后来败成定局,他咬了咬嘴唇,握紧的手心也放开了,轻轻叹息一声,说:“是我输了。”话落忽然想起自己对面的是廉亲王爷,自己应当说些什么——当然是夸王爷棋艺非凡,且这当真不是拍马屁的。于是乔一帆离开座朝叶秋叩了礼,说出实话:“王爷棋艺高超,奴才不是对手,谢王爷赐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是哪个宫里伺候的人?”叶秋叫他起来,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回王爷,奴才是……在中草堂当差的。”乔一帆心中打鼓,王杰希一向对下人管教严格,不知自己方才是不是冲撞了王爷,要是再连累上了中草堂自己就坏了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中草堂里还有懂棋的下人。”叶秋捻着手上的白玉扳指,没像刚才那盘直接掏金子来赏他,而是一边上下打量着乔一帆一边继续问话,“是你们主子教的?”

       乔一帆听这话品不出味儿来,叶秋究竟是在指责还是夸赞,他也弄不清楚,只好答是自己来宫里前学过一点儿皮毛。叶秋又问了他的姓名,做什么差使,乔一帆一一回答,末了,叶秋才起身道:“好了,本王也该走了,你们继续下你们的,叩送就免了,都莫要挪动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众人低声应是,乔一帆不明就里,也跟着原地躬身送这位王爷离开。但见叶秋走到园子入口处,似有下人在那候着,怀里抱着一件看不大清的外衣。等不到他细细回味这位廉亲王的风采,算算时候王杰希说不定已回宫了,乔一帆这就别过了仍在支棋场子的宫人们,小跑回了中草堂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       按预想选秀是早要结束了。然而皇帝不在,三人谨而慎之,慎而重之,按门第自上到下,挑出仪态好的人。待秀子都出场一遍了,却不见那位神秘的张氏,韩文清端坐位上不打算解释,偌大殿上竟冷了场。难怪开头时喻文州要和自己拌那两句嘴,王杰希心里冷笑,身子往后一斜,靠着椅背情等别人先开口。

       见这位是摆明了懒得端正坐姿,韩文清也不多理他,众人面前一而再地训斥皇贵妃绝不是好看的。喻文州略挪动了一下久坐麻木的腿,却依然拢着膝盖尽量保持着身正。按王杰希的耐性,就这么一直枯坐着耗下去也未尝不可,但坐了这一上午,喻文州背后已经叫冷汗浸湿了。他有长病在身,发作无法预料,先前报病不全是胡扯。为防止今天在殿前失仪,早上喝了救急的方子才来的,现在药劲过去,头一阵阵发昏,能撑着坐直已经不错了。奈何他在这三人里位分最低,不好去学王杰希随意地坐,提前离开更是无视宫规,他一向小心谨慎。

       喻文州攥紧了手里的绢帕,他今日本来有许多事要做,张佳乐没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件,一再提醒自己再忍忍,额角已经突突跳得厉害。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秀子中还有一人,已着了皇帝的意思……”模糊里有这么一句话传入耳中。殿外传来报时的鼓声,喻文州数不清响了几下了,当下他只愿这选秀赶紧了结,余下的事再做打算。察觉自己身体难受得厉害,他开口唤自己带来的下人,声音低如蚊呐:“你上前去替我跟皇后请罪,就说我身子不适,要先告退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再之后的事,月白袍角委顿在地,人已经扶着桌沿滑下了椅面……喻文州眼前一片黑色,不省事了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       今年选秀总共留宫不到十人,分住了几个空着的宫殿,除去因门第封了贵人的承乾宫主位方锐,最为风光的是住了呼啸庄主位唐昊唐常在。宫里人闲嘴碎,数谣言传得最快,先是传今年的秀子们庸脂俗粉,选秀殿前皇上看了都走了。再传秀子里有嚣张跋扈者,竟敢迟到一整个上午,把喻贵妃当场气昏了过去。叶修端着茶杯听方锐掰指头细说,笑得茶水都晃出来,溅到手背上。新人入宫青训府人手紧张,方锐这边没有在屋里伺候的人,他自己取了帕子,来给叶修擦拭手背。

       叶修见他屋里陈设颇为简陋,才提了一句“回头朕叫内务府给你添些装饰”,方锐连忙拉着他的手臂恳求:“这屋子里没装饰的东西也就罢了,连个好使的下人都没有,那个姓莫的宫人更是架子比我还大,使唤不得的,您若是有心照顾我,拨个手脚勤快的下人给我就好得不得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方锐看着不拘小节一个人,实际入宫前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公子。他母家是名门望族,与礼部尚书林敬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,家里不可能短了他几个佣人,只怕是没料到宫中会这样缺人手,没带进来罢了。叶修吊着他说,现在各宫人手都缺,你已做了一宫主位,贪心不足蛇吞象。方锐只好悻悻地放开手,转而又问,那方才说的给我屋里添装饰,还算不算数?

       你刚才既不稀罕,那就这么住着呗。叶修一手端着杯耳,一手拨开茶杯盖,抬手送去嘴边,刚好遮住了脸。

       方锐早年就与叶修相识,深知他脾性,这必然是故意逗弄自己,这会儿要是拨开他的手,只怕是一脸难叫人不生气的笑意。添装饰也不过几张字画几样摆件,方锐倒不稀罕,只是承乾宫没人气儿,空住着心里不舒服。他又缠着叶修央求一番,两人在坐塌上推来揉去,顺理成章地搂抱到一处。待两人都消停下来,方锐趴在床上犯懒,叶修的手指就搁在他颈后,有一搭没一搭地捏那些薄肉。方锐大约是嫌疼,拉了他的手下来放在脸边,拿鼻尖蹭了蹭他的手背。

       叶修将手抽出去,晚间还有政事处理,他不在此多留,整了整衣襟要走了。叶修一起身,方锐就扯过毯子卷在身上,叶修当他是冷的,便说一会儿你不必起来送朕,躺着吧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霎转过了许多念头,方锐动动喉咙都吞下去,嬉笑着伸出小指头来要同叶修挽个勾:“那陛下刚才算是答应过我了,不能再叫我这承乾宫里空着了。”他说的自然那些装饰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朕答应你了。”叶修果真伸出小指跟他结了个勾,而后说,“不会叫你在这儿过得冷清。”

       屋里没伺候的人,廊下倒还有个正在扫院里落叶的,见叶修出来连忙跪送。承乾宫里种了一排枫树,七月里飞落得红叶满地,看着颇有几分深秋寂寥意。銮轿早在宫门外候着,轿夫们倚在边上打着盹儿,见叶修出来个个都拾起了精神。养心殿的掌事宫人上前替叶修摘了落在肩头的枫叶,又给他披了件薄罩衫。銮轿架起,承乾宫的朱红宫门缓缓闭合,像关上了一个秋天,只有徐徐凉风游翻过宫墙游走,昭示紫禁城里也换了季节了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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